“易幟”便是現下這家畫廊工作室,當初一起合伙創辦的人沒幾個,統共也就徐樾澤和黎嘉志兩人出資,如今算下來這家畫廊也已經開有六年多。
只是徐樾澤向來不喜歡窩在工作室看門,所以干脆扔了一筆錢出來做裝修,然后二話沒說就把畫廊丟給黎嘉志打理了。
這家畫廊剛開業沒多久,徐樾澤就簽下了長風,合同的條約上是三年,但前幾年剛起步的時候因為畫廊名氣太小,導致經營不算太好,能賣高價的作品更是少之又少,基本都是長風的作品占據多數。
也許是和徐樾澤關系較好的緣故,長風還曾續簽過一次三年的合同,這一算下來就是六年,幾乎是轉眼間就過去了。
回答的還是一段低沉的悶笑聲,但很快就被另一陣模糊的雜音壓了下去,黎嘉志不由得納悶,“你那干嘛呢?打個電話噼里啪啦的聽不清……”
徐樾澤:“沒啊。”
“沒有?”黎嘉志狐疑地瞇起眼睛,追問道:“你別是把長風帶去什么亂七八糟的地方了吧?”
徐樾澤想也不想,語氣滿不在意地說:“能嗎?”
黎嘉志頓了下,顯然被他這無恥的回答給說懵了,隨即驀地坐起來笑罵道:“徐樾澤!我說你這人……!”
“我這人怎么了?”
沒等這話說完就被另一道聲音打斷,隨即玻璃門被緩緩推開,沉悶的雨聲夾著冷風倏然吹進室內,黎嘉志下意識抬頭,往外掃了眼——
只見門口的兩個男人身高相差無幾,正一前一后地走進來,走在前面的那人看著樣貌出眾,臉部線條利落干凈,狹長的眼睛卻不讓人覺得冷漠,反而整個人充斥著懶懶散散的隨性氣質。
而跟在身側的那位,他脖子上圍了條深藍格紋的圍巾,幾乎掩住了半張臉。
那人聲音含糊地打了個招呼:“黎哥。”
一聽見熟悉的聲音,黎嘉志頓時喜笑顏開地調侃:“喲!快讓我瞧瞧你倆!看看這回來了也不說一聲,什么年紀了還給我整什么驚喜!”
說完,黎嘉志看也沒看就掛斷了手里的通話,動作隨意地把手機扔到沙發上,接著邁步迎向那兩人。
“我看看啊,今天這吹的什么風?看你倆大老板都給我吹來了……”黎嘉志用打量的目光掃過他們二人。
徐樾澤笑著說:“吹的西北風,這不最近營業額都掀不開鍋,吹了給你喝點……”
黎嘉志不由嘁笑一聲:“我謝謝你體貼我,你要能來看看畫廊,讓我回去休息兩天比什么都好。”
“——再說了,這大冬天的你也不怕凍掉我牙?”
“不然就歇業唄,”一旁的長風笑了笑,聲音有些沉悶,“誰家畫廊一個月都開著,哪有不歇兩天的?”
聞言,黎嘉志惆悵地嘆了嘆:“哎喲,合同還差幾個月呢,這就受夠咱了唄。”
徐樾澤:“就讓你少壓榨他,免得人到時候不干了,轉頭把違約費甩你臉上,到時候比什么都管用……”
黎嘉志抬手摸了摸下巴那片短短的青色胡茬,打趣地說:“真這么想啊?這小沒良心的……”
長風朝他倆擺擺手,接著從口袋里摸出打火機和煙,轉身扔下一句,“別貧我了,我出去抽根。”
“你少抽點!”黎嘉志目送他出門的背影,嘟囔道,“凈抽便宜二手煙……”
“你一個29歲的人,別操49歲的命。”徐樾澤抬手去搭上黎嘉志的肩膀,低聲說:“由他去吧,上個月那單子他沒睡幾天,這不剛出差回來。”
聞言,黎嘉志的唇角止不住上揚,語氣有些意外:“那牛逼轟轟的英國佬搞定了?”
前兩個月時,有位英國的收藏家慕名來到易幟,結果在閱覽完畫室的諸多作品后,直接和黎嘉志坦言十分失望,本以為這一趟能有所收獲,誰知畫廊無一個作品能入他的眼。
黎嘉志經營畫廊這么多年,也算什么有錢的圈內高端人士都接觸過,但被對方這么一貶低,心里也屬實不痛快,當即就把長風的大多作品都掛了出來,也是因此這個買家才能和長風牽上線。
徐樾澤半垂著眼簾,手指饒有興致地去勾了勾對方腦后扎起來的卷毛啾啾,嘴里溢出一聲似笑非笑的“嗯哼”。
“……牛逼。”黎嘉志驚詫半晌后,又說,“那英國佬定制的那么抽象,他是真能畫……”
徐樾澤說:“定制畫再復雜,加錢不就不復雜了。”
黎嘉志舉手做出ok的手勢,“得,你要這么說也不是不行。”
兩人這邊剛聊起來出差外省寫生的事,二樓上方突然就傳來輕緩的腳步聲,乍一聽是高跟鞋的聲音,清脆又生硬。
黎嘉志轉頭順著聲音看過去,對著剛下樓的女生說:“張小姐,回去啦?”
聞言,女生抬手把側邊的頭發勾了下,輕輕掛在耳邊,接著笑了笑:“是啊,今天還有稿子沒寫呢。”
“這外面還下著雨呢,你帶傘來的吧?”黎嘉志說。
“啊?”張鈺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