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怎么知道你媽媽在這?”男孩問,“你和她一起來的嗎?”
陳梟說:“不是……我跟老師一起來的。”
“但是我想找媽媽……”
“你是不是傻啊!你媽媽怎么可能在這?!”男孩脫口反駁了一句,結(jié)果就是不出意料地看著他那雙眼睛又一次蓄滿了淚水。
這也太愛哭了……男孩心道。
于是男孩想了想,接著把身后的書包甩到了胸口前,然后拉開拉鏈,從里面拿了一張白紙和一支筆。
男孩冷著臉的模樣看著很兇,陳梟反而有些不敢哭出聲,于是只能在眼淚掉下來的那一刻,很快就抬手擦掉。
他看著男孩拿著紙筆轉(zhuǎn)而走到路邊的公椅,然后蹲在椅子前,低頭握著筆開始在紙上勾勾畫畫……
“……你在干什么?”陳梟有些好奇地站在他后面。
“閉嘴,不許吵。”說完這句話,男孩又微微轉(zhuǎn)過頭,斜睨他一眼,“也不許哭。”
陳梟便捂著受傷的左臉,一聲不吭地看著男孩在紙上畫畫。
等了片刻后,男孩畫完了一幅潦草的簡筆畫,正準(zhǔn)備要拿起來的時(shí)候,忽然又想到了什么,于是又在右下方添上了自己的名字。
但是筆跡歪歪扭扭,看上去還有些笨拙。
男孩看著畫上的花,心里甚是滿意,然后大手一甩地遞給他。
“拿去!”
陳梟瞄了眼這幅畫,然后動(dòng)作呆滯地抬手接過。
“這個(gè)……”他皺起眉盯著畫里的花,幾乎是絞盡腦汁地把記憶中所有認(rèn)識的花都回憶了起來,但偏偏就是怎么也猜不出,想不出這畫的到底是什么花……
“這個(gè)是什么啊?”陳梟小聲地問。
男孩一愣:“你不知道這個(gè)是茉莉花嗎?”
陳梟不解道:“茉莉花?”
“是啊,老師上個(gè)月教我們的……”說完,男孩又湊近他,指著那兩個(gè)字,說:“那你知道這兩個(gè)字怎么念嗎?”
聞言,陳梟的視線落在字上,然后沉思良久后,才一臉試探地開口:“沈……沈翊?”
聽見他不太標(biāo)準(zhǔn)的讀音,沈翊忍不住提起唇角笑了一下,但很快又恢復(fù)冷淡,“是,我就叫這個(gè)名字。”
“哦……沈翊……”陳梟又默默地把這兩個(gè)字念了一遍。
名字被反復(fù)念了幾遍后,沈翊突然就感覺有些不好意思,于是繃著臉,警告似的說:“閉嘴,不許念。”
他立刻抿嘴噤聲,眨了眨眼看著沈翊。
“這畫送給你……”沈翊說著,表情忽然有幾分不自在,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含糊,“你、你也別哭了……”
“我都沒有哭了……”陳梟緩緩垂下頭,低聲說。
“你剛才就一直哭,”沈翊嫌棄地說,“吵死了……”
陳梟捏了捏手里的畫,抬眸瞥對方一眼,又說:“對不起……”
“行了,不就是要找媽媽嗎?”沈翊語氣淡淡地說,“我?guī)闳フ揖褪橇耍铱蓮膩矶紱]有迷路過。”
陳梟驀地抬起頭,滿眼錯(cuò)愕:“真、真的嗎?你真的要帶我去找媽媽?”
聽到他這么問,沈翊莫名想到了以前上課時(shí),老師教過他們出去玩的時(shí)候,一定要謹(jǐn)防壞大人把他們騙走。
而那些壞大人最常說的謊話,那就是說要帶他們?nèi)フ覌寢尅?
不過想到這里,沈翊很快又打消了這個(gè)可笑又荒謬的念頭。
我可不是什么會說謊的壞大人,沈翊心想。
“對,所以在找到你媽媽之前,你就別一個(gè)人亂跑了……”沈翊抬手伸進(jìn)褲兜里,然后拿出一張紙巾朝他的臉上懟上去。
傷口被沒輕沒重地摁了下,陳梟頓時(shí)吃痛地往后退了半步,表情有些委屈地看著沈翊。
“可是我什么時(shí)候才能找到媽媽?”
他跑了一天,此時(shí)此刻是又累又餓,如果還要找媽媽,那會不會還要更長的時(shí)間,和走更遠(yuǎn)的路?
“我怎么知道……”沈翊小聲嘀咕著,然后放輕了力度擦去他臉上殘留的血跡。
“反正在這之前,你就先跟著我吧。”說完,沈翊就把手里的紙巾順便扔進(jìn)了旁邊的垃圾桶,然后頭也沒回地繼續(xù)朝前面走去。
而陳梟像是一個(gè)迷茫的路癡終于找到了正確路標(biāo),他小心翼翼地抱著懷里那幅畫,小跑著跟上去。
“你真的要帶我去找媽媽啊?”陳梟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詢問。
“對。”
“那我……”
“閉嘴。”
“好吧……”
在這燥熱難耐的中午,兩個(gè)小孩一前一后地在游樂園里漫無目的地游蕩,過了很久后直到太陽落山,天邊的火燒云逐漸凝聚到一起。
空氣里的熱浪也被涼涼的微風(fēng)吹散,在一個(gè)公告欄邊上,兩個(gè)小男孩渾身是汗地坐在地上,彼此靠著彼此的肩膀,已然筋疲力盡地睡了過去。
最后,兩人被游樂園里的保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