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陳老師,資料帶了嗎?”
“帶了。”
陳康年將手里的那幾張資料放到了桌上,接著手指摁住紙張推向她。
兩人的交談像是早已有所準備,可沈翊在當中顯然一無所知,這讓他的不安感更加強烈了。
他遲疑地問:“什么資料……?”
朱婉清伸手將那幾張資料挑起來,目光掃過上面的幾個字后,聲音毫無起伏地回答:“轉學申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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魚:離開是為了更好的重逢。
是我非要找上他
客廳中不知沉默了多久,沈翊艱難地從這段死寂中掙扎出聲。
“轉學?為什么……”
“誰要轉學……”
沈翊的聲音逐漸趨向顫抖,他突然扭頭看了眼坐在旁邊的陳康年,卻只能見到毫無表情的側臉……
“當然是你轉。”說完,朱婉清從包里拿了支筆出來,連帶著那申請表一起再次推了回來,可推向的人卻成了沈翊。
“你簽字就行,后面的手續我會負責。”朱婉清的耐心并不多,“明天中午的航班,我們也別浪費時間了。”
“浪費時間……?”沈翊的嘴張了又合,連發出聲音都變得十分困難。
“那這算什么?”他低下眸,只看了一眼桌上的申請表,聲音止不住顫地問:“我又算什么?”
“當初是你親口答應過,說我可以進畫室,說我可以聯考……”
“你為什么又要在這個時候,問也不問就要我出國?”
“為什么每次都是你說了算?憑什么我連過問的權利都沒有!”
在質問的末尾時,沈翊不自覺掐緊了手心,他試圖讓指甲陷進肉里的疼痛提醒自己,好壓抑住那險些崩潰的情緒。
“你過問的權利?”朱婉清忽然冷冷地嗤笑一聲,看他的眼神復雜又摻著怒意,“那在這之前,我倒是有件事想好好問問你!”
聞言,陳康年的臉色驟變:“不管怎么樣,轉學申請已經上報,這才是我和你協談的結果。”
“陳老師,我不過是看在之前的份上,所以才一直沒計較……”朱婉清的視線逐漸移到沈翊皺緊的眉心上。
“至于沈翊為什么出國,你和我明明都很清楚,你說是我來告訴他?還是你來告訴他?”
看著女人冷漠的神色,陳康年不禁露出為難的表情,最后還是沉默地偏開頭,顯然也對這個突發的情況沒有任何應對的辦法。
畢竟關于這件事情,陳康年當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。
他最引以為傲的兒子,和最看重在乎的學生……
應該生氣嗎?或者應該像朱婉清一樣感到極度的厭惡嗎?而這都沒有,陳康年在看完那封筆跡熟悉的信時,內心感到錯愕的同時只剩下愧疚。
而現在除了勸說沈翊出國,再沒有別的辦法了。
“你不說?”朱婉清冷笑著輕輕點頭,“那我替你說——”
“陳梟。”朱婉清一字一句道,“這個名字,你們都不陌生吧?”
“你說呢?沈翊。”
“……”
話音才落,沈翊的眉頭皺得更深,滿眼匪夷所思地看著眼前神色冷漠的女人。
“你能告訴我,那封信里寫的給一個機會……”朱婉清的聲音停頓一瞬,隨即又很快續上,“到底是什么意思嗎?”
給一個機會……
這句話在沈翊的記憶中尤其熟悉,因為那是陳梟寫給他的情書中最后一句。
沈翊不由自主地咽了咽,啞著嗓子說不出話:“我……”
“你什么?”朱婉清說,“除非你現在告訴我,你沒有!你不是!”
“你必須告訴我,你不是一個惡心的同性戀!”
她的聲音因為情緒的失控而漸漸拔高,甚至在說完最后一句時,她再也忍受不住地抄起手邊的水杯,猝然朝沈翊的臉上撲去——
這舉動毫無預兆,可沈翊卻淡定自若地坐著,從始至終都紋絲不動,只是眼睫上的水滴會措不及防滴進眼睛里,然后引起一陣酸痛。
“你這未免太過分……”陳康年從愣怔中回過神,接著驀地站起身,少見地露出怒色,“我已經說過了,這件事歸根結底所有的錯都在于我!是我當初不應該一意孤行地把兩個孩子推到一起……”
沈翊抬手蹭掉掛在下巴的水滴,說話的聲音有些嘶啞,“這跟您沒關系……”
朱婉清反駁道:“怎么沒關系!?他作為老師,有盡到一個老師該承擔的責任嗎!有起到作為一個老師的作用嗎!”
“我可以解釋……”
然而沈翊的話還沒說完,朱婉清驟然打斷他,“事到如今,你到底還要解釋什么?!你知道那封信出現在我眼里時!我在想什么嗎!!”
“我是真的不明白啊沈翊……”朱婉清往后靠著沙發,雙手環在起伏的胸口前,“有時候我是真想問你,你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