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問題措不及防被拋過來,女生和張鈺佳同時愣了幾秒,而張鈺佳最先反應過來,“剛剛不還在畫室呢嗎……”
“額對對對……”女生也跟著附和,“我也見著了,你在找他嗎?”
“不過……”女生的話音停頓了下,“他剛剛是不是被陳老師叫出去了?”
忽然提及這么一出,張鈺佳也回想了片刻,然后點點頭:“好像是吧,我見他跟陳老師走了,這會應該不在畫室了。”
話音一落,陳梟的眼中漸漸顯露幾分復雜,他語氣淡淡地說了句謝謝,然后頭也沒回地走下樓梯。
可才間隔了幾秒的時間,張鈺佳突然沒來由地想起某件事,接著她就急忙低頭趴在樓梯扶手上,張口沖下方的層層樓梯喊道:“哎等會!你是不是忘東西了啊——”
你有份圓子沒拿……
然而男生的背影和她的回音一同消匿在樓梯間。
張鈺佳欲言又止,內心不知如何才能讓自己喊出這句話,好提醒這個來去匆匆的男生。尤其是在畫室里看著沈翊若無其事地將那份圓子放在陳梟位置上時,嘴角卻會不自覺抿著上揚的弧度……
以及,她記憶中時不時會浮現的某個雨夜場景……
在死寂的沉默中,沈翊措不及防被手機震得手心微微發麻。
于是他默不作聲地將蓋在膝上的手機翻了過來,正想看信息的下一秒,車外卻驀地響起一陣尖銳的鳴笛聲——
緊接著就見前方上空的紅燈一過,陳康年再次發動車子,速度不疾不徐地朝某個熟悉的方向開去。
車內兩邊的窗戶都關著,沈翊搓了搓空著的左手,只摸到手心有微濕的汗。
但這顯然不是熱的,因為車內的空調一直開著。
陳康年的雙手握著方向盤,偶爾抬眼瞥向上方的后視鏡,只見后排的男生臉色明顯局促不安。
“沈翊——”陳康年忽然叫他。
“嗯。”
“你有事瞞著我嗎?”
“……”
氛圍不知僵持了多久,沈翊下意識想吞咽,卻感覺喉嚨十分干澀。
他回答:“沒有。”
話音落下,陳康年緩緩收回后視鏡的目光,接著又看向放在副駕駛的那幾張表單……
即使現下這個怪異的氛圍很明顯地告訴他,陳康年的話像是意有所指,又像是揣著答案問問題。
可沈翊不清楚也不確定,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,又或者陳康年是指的哪方面,得到的又是什么答案。
提示音“叮”地一聲響起,接著電梯門緩緩從兩邊敞開,兩人一前一后地出電梯。
在來的路上時,除了陳康年問的那句話外,他們再沒有過任何的交談。
可當沈翊看見那熟悉的房門號時,他竟前所未有地感到強烈抗拒和想要逃離……
但在這短暫的時間里,他只能爭分奪秒似的握住手機,想也沒想地忽略掉屏幕前顯示的數條未接電話,以及占據了整個屏幕的信息。
他沒有過多的時間思考,只不管不顧地給陳梟回了一句。
【y:有事,等我晚點回去找你。】
夜幕悄然而至,陽臺處有風倏然吹過,一縷白透的煙霧驀地被吹散——
朱婉清臉上的妝容仍舊精致,身上穿著白色高定西裝,她雙手搭在透明的玻璃圍欄上,目光遠眺著遠處高低不一、燈光璀璨的大廈。
這么多年來,她早已習慣這種高強度的工作性質,以及持續輾轉奔波的生活,仿佛只有長久處于忙碌之中才能讓她意識麻木,并且短暫地忘記,她近乎完美的人生中仍舊烙印著可怕的污點。
——那段丑陋且可笑的婚姻。
朱婉清動了動夾著煙的指尖,松散的煙灰簌簌散落在地面上,隨即她緩緩轉過身,將那支未抽完的煙放進一旁的煙灰缸中。
身后忽然響起沉悶的關門聲,緩慢的腳步聲接踵而至。
客廳和陽臺隔著推窗,沈翊站在半開的窗門前,他先是瞥了眼桌上那個盛滿煙頭的煙灰缸,表情很快露出錯愕。
他以往從沒見過朱婉清抽煙。
“既然回來了,那就長話短說吧。”朱婉清抬起眸子掃過他們二人,接著邁開步子走進客廳,最后坐在沙發上。
此時此刻宛若談判般的氛圍,這簡直再熟悉不過,可唯一不同的是,這次莫名多了一個人存在。
沈翊深吸了一口氣,嘴唇動了動:“今天回來的嗎?”
“不是。”朱婉清摸了摸外套口袋,這才想起煙盒還在陽臺的桌上放著,于是又將手搭在了膝上。
“你發的信息我都看了,”朱婉清說,“沈家峻的事情,我在處理,離婚手續還在協商。”
沈翊放輕聲音:“他同意了嗎?”
“不同意,所以在協商。”朱婉清提起一邊的嘴角,多了幾分輕蔑和不屑,“你認為他的意見重要嗎?”
沈翊頓時噤聲,咽了下沒開口。
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