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康年說來得及,只要手能用,就等得起。
可沈翊卻使不上力氣地握了握手心,他又告訴陳康年,不想再等了。
也不想再做無謂的掙扎和沒意義的堅持。
對于這始料未及的一切,陳康年本就維持不了多久的冷靜被擊破。
“到底發生了什么?”
“明明昨天還好好的,為什么今天就受這么重的傷?”
“是和人打架了嗎?誰干的?你告訴老師吧……”
“老師肯定會幫你……”
……
幫?怎么幫呢?沈翊心里自嘲地想,現在不就是一無所有嗎?這不就是他屢屢失敗,只會得到事與愿違的結果嗎?
先是進畫室、緊接著就是要不停地補習、再接著就是聯考,沈翊難以想象陳康年在其中到底花費了多少心思,因此朱婉清才肯松口聯考的事情,其中還包括離校、以及集訓的費用。
——整整十幾萬。
那些是朱婉清辛苦賺來的錢,可如今卻被拿去養一個不知身份、不知姓名的……
沈翊由衷感到可悲,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為朱婉清。
無數的追問落在心頭,沈翊卻勉強地扯唇一笑,“沒事,我不集訓了。”
看見陳康年的眼睛措不及防紅了,沈翊頓時感到心里泛起酸,“沒關系,您不是說過在哪練都是練嗎?我在學校也可以練。”
但這句是當初尚未有定論時,陳康年才說出的一句話,他從未想過這句話會在今天印證。
他最引以為傲的學生,最看重的學生,為何要經受這么多的挫折呢?
陳康年琢磨不透,一個不到十七歲的高中生,人生的路尚未走到一半,為什么這么早、這么快就有這么多磨難。
為什么就不能再順利一點呢?陳康年在心里問。
所有的追問,沈翊皆是輕飄飄一句掩過,未曾透露半分。
但陳康年執意替他簽了請假條,并嚴肅要求他必須在宿舍休息。沈翊不置可否,只是淡然接受。
第三天,又是一場大暴雨。
溫度急降,學生們紛紛換上了厚衣服。
課間休息時,沈翊還是來了畫室,他坐在位置上,抬眼就是熟悉的畫架。
可他又莫名覺得陌生,不知是因為時隔三日未接觸的緣故還是因為什么。
他從畫包里拿了美工刀和鉛筆出來,像以往那樣低著頭,默不作聲地削筆。
“沈翊……”
“你前幾天請假啦?”
“咦?你的手……怎么了?”
筆尖刮好后,沈翊抬起頭,看著一臉慌張又不知所措的女生,“沒什么。”
張鈺佳的水壺驟然落地,訥訥道:“天啊!你的手怎么……”
但沈翊顯然沒什么耐心,自顧自握著筆在紙上起型。
看著紗布漸漸浮現的血印,張鈺佳下意識去阻攔,“別動了!你手出血了!”
焦急的驚呼聲讓沈翊回過神,他抽回受傷的手,語氣聽不出情緒:“我沒事。”
“你……”張鈺佳怔怔地看著他,又目送他離開的背影。
狹窄的樓宇過道里,白色煙霧才飄出來被雨水淹沒。沈翊不知疲倦地、一根接一根抽著令他肺腑發熱的煙。
直到今天無緣由地想起,他才找出那一盒被放置許久的煙。
自他遇到陳梟后,自陳梟說過不要抽煙后,就被無聲放置。
不知過了多久,沈翊連時間流逝都難以感知到,于是將那半盒煙抽完才從昏暗過道里走出來。
回宿舍時上樓梯,沈翊驟然感覺胃里劇烈翻涌,強烈的反胃感涌上喉間,可他扶著扶手,低頭彎腰干嘔幾下,什么也沒能吐出來。
“你……”宇正從拐角走出來,見狀不由得一愣。
“沒事……”沈翊記不清第幾次重復這句話,等到緩和些許才勉強直起身。
兩人擦肩而過時,宇正拽住他沒受傷的那只手臂,“你臉色不太好,去醫務室吧。”
“不需要。”沈翊徑直越過他。
“叮叮叮——”口袋里的手機措不及防響起鈴聲。
兩人的交談驟然被打斷,陳康年愣怔幾秒,擺擺手道:“算了,你先回去休息吧。”
“嗯。”陳梟點點頭,旋即轉身出辦公室,下到一樓時才接通電話。
宇正站在走廊外,看著遠處的教學樓,語氣淡淡:“班長……”
“怎么?”
“剛看見沈翊回宿舍了,”宇正頓了下,似是斟酌用詞,半晌才開口:“臉色看著不太好……你今天畫到幾點?”
“他在宿舍了?”陳梟背著畫包,轉身下樓。
“我現在回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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魚:我就說虐不了幾個字≈gt;_≈lt;
你還要選我嗎
“別關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