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這次要畫的并不是極光。
察覺末尾的動靜時,坐在前面的眾人面面相覷,片刻后皆起身圍了過來,但大多都湊到陳梟那邊,沒人敢擠到沈翊那。
有人看著地上的顏料牌子,羨煞不已:“我去,陳梟你買了那么多史明克的顏料啊?”
“還真是下血本了,感覺我們跟運動會都是陪跑的……”
“就是說啊,咱們還比什么呢,你和沈翊干脆直接領獎算了哈哈哈哈——”
“明天不就運動會了嗎?聽說是晚上才公布獲獎名單,嗐,不過也沒我們的事……”
“那要不,順便提前透露下你倆這次畫什么唄?反正我們也畫不過你們,總得讓大家提前預知一下吧?”
臉上帶著友好的笑容,一人一句卻都帶著明里暗里的諷刺。
陳梟沒吭聲,沈翊卻禁不住冷笑:“那你們別參賽啊。”
話音一出,眾人皆是一怔,接著就有人出來打和場。
“都是開個玩笑的,別介哈別介……”
“我讓你開了嗎?”沈翊姿態懶散地靠著椅背,目光慢悠悠地掃過堵在前面那幾人,“老問陳梟干什么?”
這話讓人驀地感到眼皮一跳,由于沈翊一個月前才把王陽民打得鼻青臉腫,畫室里的人還是有些怵他,平時除了在背后議論幾句不痛不癢的話,也招惹不上他。
但今天卻沒料到,他還會主動出頭。
“剛剛不是挺能說?怎么不問了?”沈翊扯唇,露出一個譏諷的笑,“不如來問我吧,問他也沒用。”
聞言,陳梟緩緩偏過頭,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。
但沈翊神色自若,盯著那幾個起哄的人,“當然,我也懶得說。”
眾人內心皆在吐槽,誰閑得沒事干會跑來問你呢?那不是找罵嗎……
眼看氛圍越來越緊繃,大家也沒了一開始追問的興致,都開始各自找借口扭頭走人。
見他們接連散開,沈翊的聲音不高不低,“有這時間不如多練練,少盯著別人看。”
王陽民心里有些不服,扭頭嚷了句:“我們又沒問你!”
不等沈翊反駁,就見陳梟不緊不慢地開口:“問我也沒用,我只聽他的。”
眾人: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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魚:浪漫散步~
沈翊:煩死了,怎么總創我?
陳梟:約會的時候他給我起綽號了,挺喜歡的。
陳梟把他當狗訓呢!?
鬧了這么一出,畫室里頓時安靜很多,唯一清晰可聞的只剩密集的筆觸聲,
可沈翊卻感到心跳如鼓。
靠,陳梟是真傻子!人家欺負到頭上了還在那嬉皮笑臉,到底在笑什么……
沈翊有些郁悶地瞥了他一眼。
陳梟不明所以,就問:“怎么了嗎?”
沈翊別開眼,繃著臉:“沒什么。”
他還沉著臉,陳梟遲疑道:“是我哪里沒做好?”
“沒、沒有啊……”
“那你怎么看著不太高興?還是覺得需要重新分配一下?”
“不用了,就按今天早上說的……”沈翊支支吾吾地說,“不用重新……”
他結巴的樣子倒是少見,陳梟上下打量他片刻,又明知故問道:“那我應該做什么?”
“你、你自己要做什么,還要我教你啊!?”沈翊有些惱怒地瞪他,“顏料備好了嗎?還隔這廢話。”
“嗯,備好了。”陳梟把調色板放到膝蓋上,挺直坐姿,表情認真:“那就起稿吧,沈同學?”
“閉嘴。”
沈翊撂下這句后,轉過頭去看著畫紙,握筆在上方開始勾出線條。
良久后,畫紙上牽引出利落的線條和模糊的輪廓,在顏料的層層繪色下逐漸浮現出全貌。
靜謐的藍色山脈之上懸著一輪微涼圓月,而在月色之下的一切皆靜止,孱弱的蝶停留于寂靜而深邃的平湖之上,湖面倒映著模糊的蝶影,微不可察的水紋悄然舒展……
黃昏無聲接近,天邊的金光倏然躍下,緩緩落在躍在圓月間,僅短短一瞬,仿佛增添了某種異樣又鮮活的色澤。
等回過神時,畫室里就剩下他和陳梟了。
兩人都沾了一手的顏料,陳梟把臟筆刷放進水桶,轉而問他:“顏色還有需要調整補充的嗎?”
聞言,沈翊往后拉開些視線距離,接著把整幅畫面毫無遺漏地收進眼中。內心斟酌半晌后,才緩緩開口:“先這樣吧。”
他倒是累得夠嗆了,不說腰酸背痛、眼睛干澀,光是手腕就疼得他一口氣喘不上。
這話的意思顯然是還沒完全定下,陳梟聽完后也沒接著追問,旋即開始收拾殘局。
余光中瞥見身側的人正眉頭微皺,安靜地閉著眼睛。
“手又疼了?”陳梟正想從畫包里找藥貼給他。
“沒。”沈翊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