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晚的確做得太過,陳梟自知理虧,現在沈翊醒來定然是免不得要秋后算賬。
陳梟低下聲,再次把杯口繼續(xù)遞近,“可是我當時也說停,你不是不讓嘛……”
沈翊也覺口干舌燥,于是低頭抿了口熱水,才繼續(xù)說:“我讓你停你就是聾子,我讓你別停你怎么就不是了?”
凌晨那會,陳梟沒打算繼續(xù)折騰,本來要下床收拾一地狼藉,可偏偏沈翊又改主意,愣是沒讓就此結束。
但那時候,已經算是真正意義上的什么東西都沒了。
沈翊甚至無法想象當時到底出于什么心態(tài),竟還能死撐著說出不算很痛、沒那么困之類的話。
大概是很少能看見陳梟對他流露出這般沉重濃厚的情欲,被陳梟以急切索求的眼神凝視著,同時也致使沈翊荒蕪的心被一點點填滿。事實證明,他們對于彼此的渴望程度是形成正比。
陳梟無敢不從:“都怪我嘛,我當時沒聽好,你別跟我氣。”
陳梟把被子扯回來還想蓋上,沈翊卻揚手擋開,咬著牙倔強地下床。
“閃開!”沈翊的冷臉幾乎都要凝固,左手扶著腰,右手把陳梟往旁邊推,陳梟卻順勢扶住他的手臂。
然而這一舉動,沈翊赫然感到臉上像是火山迸發(fā)似的滾燙,他仿佛被刺激到,頓時用力抽回自己的手,眼神警告地睨過去:“干什么,我走得動……!”
聲音驟然拔高,嗓子眼就跟被針扎那樣疼,沈翊咽了口緩和疼痛,平復語氣也放緩腳步,語氣不以為意:“你也別裝得很了不起,我發(fā)燒是因為昨晚沒蓋被子,著涼的咳咳咳……!”
沈翊連咳幾下,扶著扶手下一樓,邊走邊說:“著涼的,跟你又沒關系……”
“我腰咳咳咳咳——”
“好了,你別說了,我知道的。”跟在后面提心吊膽的陳梟聽不下去了,連忙幫著說:“你以前畫畫太久,腰疼都是老毛病了,不是因為我,肯定不是我。”
“你知道就好咳咳咳咳——”沈翊偏頭重重地咳起來,一旦停下來,他就抓著喘息的幾秒鐘,不斷強調:“我都說,我身體沒那么差……”
“不差不差,很好的……”陳梟上前去環(huán)住他的腰,把扶的動作模糊成抱。
沈翊的表情微怔,抬頭皺眉:“干嘛呢你……”
陳梟隨便扯個無厘頭的借口:“給我抱一下。”
“……別一天到晚這么膩。”
去衛(wèi)生間洗漱完,沈翊出來后就被陳梟叫去沙發(fā)那坐下,陳梟給他倒了杯熱豆?jié){,說是早上新榨的。
沈翊還挺意外,沒想到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,居然還會榨豆?jié){,不過這份意外沒堅持太久,就在喝到一口甜度等同于無的豆?jié){時,逐漸消失。
“難喝嗎?”陳梟盯著他的表情,不肯放過一丁點變化。
說不上難喝,但肯定也不好喝。
“不難喝。”沈翊把杯子還回去,“不喝了,拿走。”
“……”
陳梟向來口味清淡,接過杯子后直接抬頭喝完剩下的半杯,接著起身要去廚房洗杯子。
“哎陳梟……”沈翊望著陳梟的背影,像是不由自主地開口。
陳梟停在幾步外,回過頭:“嗯?”
“你……”沈翊的神色猶豫片刻,此時莫名支支吾吾起來,“你是不是……還是很介意以前的事?”
陳梟蹙著眉,疑惑地問:“怎么這么說?”
“那你不是經常問嗎?”沈翊說到一半,又忍不住轉頭咳嗽,“問我為什么不回來找你,還故意躲著你。”
聞言,陳梟隨之沉默,手里握著杯子,站在原地看著沈翊漸漸開始充血的耳尖,還有冒紅的臉。
沈翊清了清嗓子,讓聲音變得清晰:“不管你信不信,我回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找你,但我當時是真的沒有那個能力,也不想讓你看見當時的我有多沒用。”
“后來好不容易賺了點錢,我都拿去還我媽了,雖然她一直都不想要……”沈翊故作不在意地聳聳肩,讓自己看起來真的釋懷一樣,“但是也無所謂,我本來也是想還完,就讓一切都結束的。”
“你來到易幟的那天,我正好完成一幅價格最高的作品,我從外省寫生回來,其實是想回屋再看看我的花,然后就……”
沈翊頓了頓,才繼續(xù)說下去:“然后就結束一切。”
“但我沒想到,你會突然就在那天找到我——”
“不過還有但是!”沈翊趕在陳梟要說話前,先一步搶話:“我已經跟你保證過了,我肯定……”
“你對我能有幾句真話?”陳梟出言打斷他,若有若無地嘆氣,“你不是上個月才說,投了很遠的畫廊要自己過去嗎?”
“我……”沈翊被這句反問的回旋鏢扎得語塞半天,隨即語氣硬邦邦地解釋:“沒有投畫廊,騙你的……”
沈翊梗著脖子,抬起頭對上陳梟平靜無波的注視。
他說:“保證最后一次也不行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