緊接著,沒等她回過神,對面很快又發來信息。
【cx:你好。聽說你是報社的記者?方便聊聊嗎?】
【++:我是記者,你有什么事嗎?】
【cx:現在接受投稿嗎?】
張鈺佳呆楞地坐在工位上,不可置信地用力揉了把臉,打的字經過反復刪除后才得以發出。
【++:你說你要投什么?稿子?新聞稿嗎?】
【++:稿子如果是已經寫好的,要不先發過來,我看看是什么類型?】
【cx:好,麻煩了。】
不過半分鐘,word和ppt同時傳送過來,張鈺佳深吸一口氣,隨即直起后背,一臉認真地開始閱覽文件。
滿屏密密麻麻的字句,張鈺佳用了三個多小時才把兩份文檔看完,人卻已經驚詫到說不出話。
她的嘴唇閉閉合合,愣怔半天,才拿起水杯往嘴里灌了口枸杞水,試圖冷靜下來。
【++:這是關于沈翊的?】
【cx:是的。】
張鈺佳再次沉默地張手捂著嘴,一番深思熟慮后,她又放下手繼續回信息。
【++:這種事真的不考慮報警嗎?】
【cx:考慮過,但是事情過去太久,想要立案也需要當事人的配合。】
【++:那就配合啊,話說這種事為什么要拖這么久?這些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?】
【cx:并非不想追究,可如果失敗,那對他來說只會是二次傷害。】
【++:問題是我想不通,他之前不是出國轉學了嗎?那他媽媽呢?難道就不管這些?】
質問發出,張鈺佳卻又遲鈍地想起文檔中出現過某個女人的名字,恰恰這人的身份正是處于事件中心卻置之不理的人,也就是沈翊的媽媽。
她絲毫不能理解,為什么身為母親卻要對自己的孩子如此冷漠,不管不顧。
【cx:是內容有問題嗎?】
理論上是沒問題,但張鈺佳有些為難,她雖然是報社的記者,但顯然很少收到類似的負面稿子,況且里面牽扯到的大多還都是有權的名人,最主要負面中的主謀還是她過幾天后就要做專訪的畫家,柯朗。
第一眼看到這個名字,張鈺佳還以為自己頭暈眼花看錯了,急忙將那張資料拿出來對比,文檔與紙檔的所有信息都是吻合的,也就代表這確實是同一個人。
這是都趕上了……張鈺佳簡直不可置信,天底下還有這么巧合的事情。
【++:不是稿子的問題。你有試過找媒體嗎?】
【cx:有,但都拒收。】
張鈺佳心說:那倒也是,這誰敢收啊,這是能發出去的嗎?自己也是多余問。
【++:那社交媒體呢?有很多找大v曝光舉報成功的例子,還能引起不小的反響,你要不要再試試?】
【cx:找過,但封號的可能性很大,這種情況一旦頻繁,旁人就不會再接收發布。】
【++:意思是,你已經完全引起了對方的注意嗎?】
【cx:大概算吧,他們要查我并不難。】
但似乎水花不夠大,起碼還沒達到陳梟想要的程度。
【++:容我再問一句,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吧?】
【cx:我知道我不會坐視不理。】
張鈺佳的腦子一懵,仿佛被這句話整得無措了。
坐視不理……
這種事情應當換做任何人都不該坐視不理。
【cx:不方便的話,那就打擾了。】
【++:你還有別的辦法嗎?】
【cx:辦法會有的。】
【++:給我點時間考慮吧,我明天給你答復?】
【cx:謝謝。】
聊天到此結束,張鈺佳逐漸平復下雜亂的情緒,同時也漸漸明白陳梟所說的二次傷害是什么意思。這就好比,當一個人歷經困苦時,另一個人卻貿然出現,妄言說要賦予他新的希望,可這份希望卻過于渺茫和短暫,待轉瞬即逝,這份希望立刻會轉化為雙面尖刀,痛苦的反噬卻只有他一人承擔,最后這些無法抹去的傷痕也將徹底摧殘這人的一切。
絕望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身在高處,心中瀕危,腳下還要戰戰兢兢地踩著短小平板,稍不留神便會踩空墜落。
看似希望,實則不過是更為殘忍的精神折磨。
可為什么明知會被打壓,所有努力也都不過白費,陳梟卻還是要用這個辦法?
張鈺佳對陳梟的目的一無所知,糾結一天都沒得到答案。
六點下班。辦公室里的同事都開始收拾東西,陸陸續續離開。
小呂關好電腦,轉頭說:“佳佳姐,采訪稿要盡快咯。”
在堆積如山的稿子中,張鈺佳抬起頭:“今天才周二,畫展下周三,這不是還有幾天的時間嗎?”
“那你也要抓緊啊,要是第一版不合適,咱們不是還要浪費時間改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