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翊一路上都沒再開口說過半個字,在走過這條大道后,他穿過馬路人流,最后停在一家面館前。
他上前推門而入,進去正好看見店老板在收拾桌上的餐具。
“要吃點什么嗎?”老板將碗筷收好,進后廚前問了一句。
“兩碗云吞吧。”沈翊隨便找了個位置落座,不看菜單就點菜的行為,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兒。
陳梟跟著坐在他對面,盯了會他面無表情的臉,還是沒忍住先打破沉默:“是我要去找徐樾澤的,再生氣,也別一直不說話吧。”
“你又從哪看出來我在生氣?”沈翊緩緩抬眼,表情依舊不變。
其實也正是因為看不出沈翊的情緒,陳梟才會十分不確定地不斷重復表達歉意。
沈翊從始至終都抱以刻意回避的態度,陳梟自然能看出他非常抵觸,且不愿透露曾經的一點蛛絲馬跡。所以陳梟是在明知他不愿再次提起那些事的情況下,仍舊去找了徐樾澤追問。
思前想后,陳梟沉聲說:“抱歉,如果你覺得不高興……”
沈翊不冷不熱地反問:“那你可以就此打住嗎?”
“……”陳梟明顯被這話砸得一怔,很快又接話,篤定地說:“不可以。”
“那你就沒必要和我說這么多。”
三言兩語間,冒著熱氣的云吞上桌,這才稍微緩和了此刻冷漠僵持的氛圍。
沈翊捏著湯勺攪動里面的云吞,心里許許多多的話,在經過片刻的思考后卻又都壓縮成一個簡短的問題。
沈翊:“徐樾澤都告訴你什么了?”
陳梟毫不遮掩:“你打架處分。”
話音剛落,手里的勺子“噔”地一下摔進碗里,沈翊坐在椅子上,右手手心那道疤毫無緣故地開始隱隱作痛,痛得他這瞬間都使不上力氣。
沈翊不動聲色地干咽了一口冷氣,盡量讓自己維持住鎮定的表情,“打架處分是事實,不是假的。”
也并沒有任何苦衷和怨言,沈翊深知自己那天并非沖動行事,不是因為怒氣上頭就貿然去當著所有人的面打架,也不是故意斷送前程想要讓誰不好過,更不是為了報復朱婉清。
他只是單純地選擇放棄自己。
“我知道。”陳梟說,“我很后悔當初沒留住你,甚至有時還會后悔……”
后悔最一開始,是不是就不應該過多介入你的生活,還刻意改變你的人生軌跡。
可這些話,陳梟無論如何都無法說出口,這些不堅定的自我懷疑毫無用處,只會拉遠他們之間的距離。
“事情過去這么久,”沈翊想了想,再次捏起勺子,猶如釋懷般云淡風輕,“人不都要往前看?你現在有自己的生活,干嘛一定要多管這個事?”
陳梟不自覺地皺起眉:“我做不到對你的事無動于衷。”
“我早都不在意了。”沈翊提起唇角,露出一個很淺淡的笑,說完后就開始吃已經發涼的云吞。
這頓吃得屬實味同嚼蠟,兩人都沒再往這個話題深聊,彼此都留著僅存的那一寸的邊界。
回到租房后,沈翊拉開拉鏈脫下外套,甩手扔在床上后,接著把椅子拉近坐下。
他朝床邊抬了抬下巴,說,“坐那。”
陳梟的心中一嘆,抬眼便和他對視幾秒,隨即坐在了和他就近的位置。
“如果你是想讓我現在走……”
“會走嗎?”沈翊靠著椅背,雙手環在胸口,目不轉睛地看著陳梟。
陳梟成了不愿回答的那一方:“你知道的 。”
“那你為什么還要一直問?”沈翊說,“剛才不說話是因為不想和你吃飯時還要說那些,你不覺得倒胃口嗎?”
話音才落,陳梟登時僵住,像是沒明白沈翊話里的意思。
“其實也沒什么不能提的,”沈翊的語調緩慢,淡淡地說:“我轉學是臨時做的決定,那時我根本都不用想還有沒有別的辦法,因為肯定是沒有的。”
“我和我媽……我們第二天就去了英國,所以我也沒什么機會能跟你道道別啊,說個再見,或者再見你一面什么的……”說到這里,沈翊又有些不自覺地彎了唇角,“那天都怪你,非不來畫室。”
你來了,我還能來得及再見見你啊。沈翊心想。
一副輕描淡寫的語氣,陳梟卻覺得格外令人心底發酸,于是點點頭,愣神地說:“是我不好……”
屋里沒開燈,昏暗的光線中,沈翊看著陳梟漸漸泛起微弱光亮的漆黑眸子,笑意更深了,“不過在又一次見到你之后,我是不是有句話總沒問你?”
“什么?”
沈翊緩緩坐直后背,微微傾身靠近:“陳梟,你過得好嗎?”
“不好。”陳梟感覺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溢出,接著瞬間滑落沾濕臉龐。
陳梟說:“找不到你,過不好,不敢過得好……”
看著那雙眸子徹底浸濕,沈翊抿唇忍了半晌后,還是伸手去替陳梟擦了擦,“我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