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一時,他雖然在1班呆了兩個學期,但對這個班的所有人都沒有任何印象,也從沒有過任何溝通和交流。
張鈺佳的語氣有些焦急:“你要是不記得可以去問陳梟,我當時還讓他幫忙把校服帶去畫室給你的!”
沈翊愣怔道:“陳梟也知道?”
“他知道!我那天想自己還你,但是我……我身體不舒服,他剛好路過我們班,我就叫他幫忙拿給你了。”
“那我一會問他,”沈翊垂眸看了眼那封信,又歉聲道:“這個我就……”
張鈺佳牽出苦澀一笑,旋即把信塞回外套口袋里,微微仰著頭,眸中泛起薄薄的水霧。
她視線有些模糊,但還是固執地看著眼前人:“我能問問是誰嗎?”
沈翊垂頭看著地面,語氣有些含糊:“不太方便。”
聞言,張鈺佳的眼里有掩不住的失落,她這次屬實不想當著沈翊的面流淚,可強忍片刻后還是失控地決堤。
她難過地哽咽抽泣,沈翊頓時手足無措地摸了摸口袋,然后拿出一包紙巾遞過去,語氣慌亂道:“哎哎哎別別……別哭啊,這怎么……”
“怎么會有喜歡的人了呢……”她淚水朦朧,嗓音沙啞道:“我都喜歡了你這么久,怎么就來不及了呢……”
“唉我……不是你別哭啊,”沈翊兀自把紙巾塞進她手里,勸道:“你先擦擦吧……”
“謝謝你。”張鈺佳抽出一張往臉上一遮,頓時哭得更厲害了。
最后,她先轉頭去了衛生間。
目送她背影離開,沈翊心中頓感五味陳雜。
回到畫室后,沈翊凝視著陳梟的側臉,心里突然也生出了一陣迷茫。
他忽然也不太明白,現在到底要怎么和陳梟相處,可前段時間搜過,看見的都是一些什么寫情書、約會之類的。
總之,不該是像這樣每天窩在教室補習,不然就泡在畫室練畫……
陳梟微微轉過頭,就對上他直勾勾的目光,先是一怔才說:“聊完了?”
沈翊倏然回過神,接著回位置坐下。
他看著似乎有些心神不寧,陳梟問:“還畫嗎?”
“我現在畫。”說完,沈翊打開手機相冊里的臨摹圖,接著拿起鉛筆開始在紙上起型。
盯著他畫面幾分鐘后,陳梟扭頭看他:“要不今天先休息一下?”
運腕的動作一頓,沈翊不解地問:“為什么?”
陳梟看著他的手腕,平靜道:“你的手在抖。”
話落,沈翊這才回過神,那陣密密麻麻的酸痛感緊隨而至遍布整個手腕。
陳梟側身從畫包里拿了藥貼出來,伸手去抓他手腕,結果沈翊卻下意識躲開。
這舉動,兩人皆是一愣。
陳梟抿了抿唇,將藥貼遞給他,說:“你要自己貼嗎?”
沈翊為掩似尷尬般,自己捏了捏手腕,“沒、沒事,我不是很疼。”
陳梟:“貼著吧,累了就早點回家,明天再畫。”
但沈翊最后還是沒收,只悶聲不吭地咬著牙強忍,隨即開始收拾畫材。
一同下樓梯時,兩人措不及防陷入長久的沉默。
沈翊的煙癮不重,但他現在就是很想抽,于是停下腳步,說:“你先回去吧,我有點事。”
陳梟:“什么事?”
“沒什么。”
對視半晌,沈翊別過眼,“不用管我。”
沉默半晌后,陳梟點點頭:“行。”
說完,他轉身就朝校門口去了。
看著他離開的背影,沈翊卻又覺得心中格外沉悶。
他去了之前那個昏暗的狹窄過道里,背靠著墻壁低頭點煙。
陳梟太冷靜了,沈翊心想,已經冷靜到他不知如何面對現在的關系。
可說到底,他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么感覺,從小到大都沒人說過喜歡他,也沒說過喜歡別的什么人。
陳梟是第一個。
由于朱婉清有過度的掌控欲,沈翊小時候大多是在房間里和補習老師度過,因為成績不好,所以沒少挨罵、挨打。
那會關久了,沈翊覺得無聊就畫畫,但朱婉清發現了就會把畫本撕掉,然后繼續關著,不聞不問。
直到后來關出病,沈翊高燒被家教老師送去醫院,不過朱婉清當時處于事業上升期,所以空不出時間去看他,就甩了點錢,連帶著人也扔在那里。
高一讀一年,朱婉清又不滿意他是文科生,所以強制性要轉理科,沈翊無力抵抗,只能言聽計從地轉到高二4班。
可轉班后,朱婉清出差越來越頻繁,現在根本分不出注意力在他身上。
自小就沒有過任何社交,也沒有親身體驗過任何一種特殊“感情”,沈翊對此實在琢磨不透。
但他至少能很清楚地感覺到,這份難以言喻的情緒,就是窒息、沉悶的。
比如現在。
閉眼,張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