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還未說完,沈翊聽到聲音就嚇了一跳,睜眼錯愕地看著他,磕磕巴巴地說:“你……你怎么……”
怎么又回來了??
陳梟提了提手里的袋子,“我去辦公室拿點顏料,順便和我爸打了電話,跟他說我晚點回去……”
沈翊:“……”
陳梟的眼神多了幾分小心,欲言又止:“你……”
方才把人罵了好半天,沈翊有些心虛地抬手擦了擦濕潤的眼睛,旋即把手里的眼藥水扔進畫包,聲音低低地說:“那……陳老師同意了么?”
看見他手心里的小瓶子時,陳梟才松了口氣,原來是在滴眼睛……
還以為……
“嗯,同意了。”
接著,陳梟又想起才問:“你和家里人說了嗎?”
沈翊:“不用。”
朱婉清忙著出差,哪里有時間搭理他呢?
畫材和顏料重新備好后,沈翊坐在陳梟的畫架前,卻又覺得無從下手。
陳梟拆了新畫紙裱上,淡淡道:“不急,慢慢畫。”
沈翊不打算重畫原本那幅,可現在握著筆又毫無頭緒。
冥思苦想之際,沈翊抬眼瞥向陳梟,卻見他仍舊平靜從容,顯然這個意外對他來說更像是無足輕重的小事……
這種心態似乎會傳染,沈翊跟著他沉默許久后,竟也能靜下心來。
翌日,天光破曉,廣播站放起了晨歌,音樂輾轉悠揚響徹了整個校園——
蟬聲與鳥鳴在綠樹中穿插而過,只見日光下徒留殘影和余響……
陳梟趴在桌上睜眼時,目光深深地望著近在咫尺的臉,那顆眼下痣因為側趴著,被擠得移了位,他眉宇微微皺著,臉上滿是通宵后的疲憊……
課桌的位置不大,兩人擁擠地趴著,幾乎是臉貼臉的距離。陳梟緩慢地伸出指尖,極其小心又謹慎地在他眉心處,輕輕點了點。
即使動作再細微,處于深眠的沈翊還是忍不住又皺了皺眉,似乎在以表不悅。
這反應惹得人手癢,但陳梟好歹是按捺住了,接著動作輕緩地起身,在出畫室前,順手把椅背上的校服披在了他身上。
良久后,沈翊被陽光照醒,睜眼的時候,畫室里只剩下他一人了。
晨間的風有些冷,他直起身才發現肩上披著校服外套,下意識以為是自己的,所以就順手穿上,接著視線瞥向一旁的畫架。
那是一幅新畫的作品,他們推翻了上一版所有的思路,重新摸索出的靈感。
顏料的氣味仍舊有些濃郁,窗外的冷風吹進來時才疏散些許。
沈翊穿著校服起身,左手扶著酸痛的腰,盯著干凈的色彩畫面片刻后,從口袋拿出手機——
【y:又跑路了?】
還沒等到回復,陳梟恰好拎著袋子進來,另一只手握著手機,垂眸看著屏幕里的信息。
“怎么會,去給你買吃的了。”說著,陳梟坐在他旁邊,把打包的早餐放在桌上。
“那誰知道,出去也不說一聲……”沈翊像是心有余悸,“萬一他媽的……”
又讓人搞點小動作,他找誰說理去?
“不要說臟話。”陳梟拍了拍他肩膀,視線突然落在他略長的外套袖子上,喉間驀地一動……
“你管我說不說呢,我就說。”沈翊嘁了一聲,渾然不覺他意味不明的打量,自顧自起身去衛生間漱口。
看著他身上那件大了一碼的校服,陳梟搭在桌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,一下一下輕敲著桌面,眼神里似乎有些愉悅。
沈翊回來的時候,臉上和額頭的劉海都沾著水,陳梟順手從畫包里拿了包紙巾遞給他。
沈翊接過后拆開,擦臉的時候還發現他這紙巾有點香香的……
而且味道有些相似的熟悉,和陳梟身上那陣又不完全一樣。
他隱約記得,陳梟身上好像也是茉莉香……很淡很淺,該不會是擦這紙巾擦出味了吧……
想著,沈翊眼尾輕輕地瞥向他,卻正巧和他對視一瞬。
陳梟率先收回目光,神色罕見的不自然,“吃吧……”
沈翊哦了一聲,接著打開他打包的腸粉,香味撲鼻。
“可能有些清淡……”陳梟忽然想到什么,話音停頓了下,提醒道:“不過早上盡量不要吃辣的,對胃不好。”
這話聽著是關心,但沈翊覺得更適合陳梟自己,畢竟他倆誰更脆弱,心里沒點數?
雖然以往早上都是吃點辣口的,但現在畢竟是蹭吃,沈翊倒也沒那么嘴挑。
他抄起手機給陳梟轉了早餐錢,然后才開吃的。
臨近七點半時,陳梟出去接了個電話,沈翊干等了他十幾分鐘才回來。
他把手里的筆遞給陳梟,說:“把你的大名簽上。”
陳梟看完最后一條信息后,依言接過,動作利落地在他名字右邊落下自己的。
猶豫片刻,沈翊趴在桌上,語氣含糊道:“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