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完最后那道重點(diǎn)題目,陳梟正想勸沈翊早些回家,自己還有數(shù)學(xué)練習(xí)冊要寫,結(jié)果轉(zhuǎn)頭才發(fā)現(xiàn)他已經(jīng)睡著了。
那層金光落在漆黑而濃密的頭發(fā)上,又鍍在白皙清秀側(cè)臉,溫和的光色將平日里那股冷漠驅(qū)散。
外套隨意地搭在腿上,沈翊穿著單薄的短袖校服,肩膀還微微縮著,低頭閉眼時眉宇間盡顯疲憊,安靜的睡相和平日的模樣相差極大……
心中倏然泛起悸動,在凝視良久后,陳梟抬手碰了碰他的肩:“沈翊,回家了。”
沈翊睡得不深,也很不安穩(wěn),感到肩膀上略沉?xí)r,眼皮輕顫著緩緩睜開。
視線出現(xiàn)一瞬的模糊,他瞇著眼漸漸聚焦,繼而對上那道溫淡如水的目光。
他抬著手心去揉酸痛的眼,冷聲道:“下回你自己在這寫個夠吧……”
他嗓音有些沙啞,陳梟從書包里拿了片咽喉糖遞過去:“那提提神?要不要回家接著睡?”
“睡個屁……”
沈翊邊打著哈欠,伸手抽走他遞來的糖,神色懨懨地擠了顆出來塞嘴里,瞇著眼瞥見胖大海三個字的時候,又涼聲道:“這不是我買的?”
“嗯,你給我的還沒吃完。”陳梟把本子都收進(jìn)抽屜里,又問:“現(xiàn)在回去嗎?”
本來是想去畫室練畫的,但現(xiàn)在這個時間,等畫完回去就更晚了。
沈翊家離學(xué)校倒是有些距離。
不過朱婉清最近都不在家,沈翊就是回家畫也行,反正沒人管他,畫完正好直接洗澡睡覺。
見他抿唇不語,陳梟以為他等久了不高興,于是猶豫幾秒,語氣試探地問:“那……去春煦公園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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魚:哄人沒找對方法。
翊:無語,那是我買的。
梟:物質(zhì)守恒。
你不是怕黑嗎?
陳梟本打算刷完題就去畫室,也沒想到沈翊會在旁邊等這么久。
心里屬實有些過意不去,于是又輕聲問:“還是你現(xiàn)在想回家?”
沈翊懶散地掀起眼簾,啞著嗓音說:“我家是教室?”
本欲回家的念頭默默打消,不練畫是不可能的,反正去哪都是練,春煦公園也正好可以寫生。
再者就是,等都等了,總不能白等。
沈翊木著臉嚼硬糖,嘴里泛起一陣陣清涼感。他心里把陳梟當(dāng)做硬糖咬,愣是嚼得“咯咯”響。
陳梟抿了抿唇:“抱歉,下次……”
沈翊沒等他說完,不耐煩地打斷:“你還想有幾個下次?”
見他皺著眉瞪過來,眼里還帶著朦朧的困意,沒了平時那股子兇巴巴的意味。
陳梟垂眸看了他幾秒,莞爾道:“知道了,下次不會讓你等那么久了。”
那眼神直勾勾地看過來,沈翊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,于是偏開頭:“沒下次了。”
到春煦公園時天色已至昏暗,灰云隨著一陣風(fēng)散開、遠(yuǎn)去。
還是上回那個位置,沈翊把畫包擱在椅子上,拿出畫板裱上素描紙,又拎出筆袋。
長木椅正好坐下他們兩人,陳梟坐在他旁邊,旁側(cè)的路燈溫和地照下來,暖色光暈映在潔白的畫紙上,四周是微弱的蟬鳴聲。
陳梟拿著彩鉛畫木棉花,后知后覺才想起什么,語氣遲疑道:“你晚回家……可以嗎?”
“無所謂啊,”沈翊的語氣不以為然,還斜睨他一眼,“你跟陳老師說過了吧?”
“嗯,說過了。”
沈翊已經(jīng)抱著畫板開始畫了,陳梟沉默不語地打量著他,內(nèi)心還在斟酌那句“無所謂”是否真的無所謂。
練畫時格外安靜,這條路有些偏,每到晚上都不會有什么人經(jīng)過,主要還是因為路燈較少。
周圍的綠植都畫過,沈翊干脆從手機(jī)里搜了幾張風(fēng)景圖出來參考。
良久后,窸窣的筆觸聲緩緩靜下,沈翊把畫板擱在膝蓋上,臉色疲憊地往后靠著椅背。
手腕倏地傳來劇烈的陣痛,他難受地捏了捏腕骨,顯然無濟(jì)于事。
察覺他的動靜,陳梟伸手從背包里拿了張膏藥貼,遞給他:“疼的話,就貼一下。”
沈翊面無表情地忍著陣陣酸痛,抬手去拿的時候,想抽走卻沒抽動。
他掀起眼皮盯著陳梟,滿臉寫著“什么意思?”
陳梟微蹙眉宇,臉色猶豫:“你不過敏吧?”貼膏藥過敏的人其實不少,畫室里就有兩三個。
“我又不是敏感肌……”沈翊無語地想坐起來,結(jié)果腰又在疼,估計是今天在畫室練水彩太久,加上又沒怎么運(yùn)動。
聞言,陳梟才松了口氣,默不作聲地替他撕開包裝,又拉過他右手,動作輕緩地貼在手臂內(nèi)側(cè)。
陳梟說:“見你很少用,以為你不嚴(yán)重。”
沈翊任他抓著手臂,嗤笑道:“可能嗎?”
他貼的頻率還挺勤,只不過經(jīng)常穿著校服外套,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