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放學的時候,提前給你留了草稿本,但我看你不想要……”
話音停頓幾秒,陳梟接著說:“剛剛忙完,是想著回教室找你的。”
他的語氣過分平靜,像是在闡述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,而事實也確實如此。
但沈翊仍舊感到心中猶如平湖落石般,驀然激起千層漣漪。
可凝思幾秒,沈翊又覺得有些好笑,就他這嗓子都成小啞巴了,還惦記著給誰講題?
實則,沈翊連唇角都提不起,一丁點笑意都擠不出來。
從記事起,沈翊基本都是自己吃飯,和陳梟那頓火鍋也算是第一次,終于能見到飯桌的對面坐著人。
尤其是陳梟這種無聲的遷就,讓他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。
針水隨著時間流逝,夕陽徹底淹沒進云層中,天色開始逐漸趨向昏暗。
轉(zhuǎn)眼就到月考這天,沈翊還挺平靜的,但江云這貨非纏著要什么學神專用筆,好保佑他科科過60。
“班長,贈人玫瑰手有余香啊……”江云推搡著桌子,懇切道:“就一支唄,說不定你的神筆,我用著也順手呢?”
陳梟淡淡道:“不給。”
往常也有不少人會用這種莫名其妙的說法來要筆,但這種說法很不切實際,陳梟覺得作用并不大,充其量就是心理安慰罷了。
況且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(shù)次,唯一的辦法就是保持拒絕,陳梟偏好清凈,所以一直都沒開過這個先例。
“我拿我的筆跟你換可以嗎?”江云哭喪著臉,還在死纏爛打,“我這新買的6塊錢一支呢,我就換你那支黑色的中性筆行不行?”
這跟臨時抱佛腳似的,沈翊看得想笑,隨口搭話:“宇正的不行嗎?”
宇正的成績也不錯,江云的作業(yè)答案除了陳梟,大多都是去求的他。
“宇正每次考試都要和我散伙……”江云長嘆一聲,接著正色道:“不過我上回用他筆,還真進步了。”
筆芯藏小抄了不成?沈翊好奇道:“多少分?”
“2分。”
“……”沈翊簡直無言以對,那可真是信他,就特么兩分都沒想到是自己蒙的,還認為是人家的筆在發(fā)力。
考試時間臨近,沈翊拎著文件袋起身,衣擺驀然被拽住。
“干嘛?”
話音一落,手心里忽然塞進一支溫熱的筆桿——
“什……”沈翊無措地看他,又看手心里的白色筆,支支吾吾地開口:“給……給我干嘛……”
陳梟起身靠近,神色從容地偏頭接近他耳邊,低沉的嗓音緩緩傳進耳中——
“祝你考試成功。”
耳邊陡然有種異樣的感覺,沈翊條件反射地往后躲了下,滿臉錯愕地捂著耳朵,可等回過神時,就只來得及怔怔地目送他背影。
這動作過于自然,可沈翊卻覺得自然過了頭,心里有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,怎么都琢磨不透。
用力地搓了搓發(fā)熱的耳廓,白色的筆卻更加燙手心了,沈翊又垂眸看了眼纖細的筆桿。
誰問他要了……
沈翊堅信自己是唯物主義,什么怪力亂神的說法,那是江云看鬼片看多了。
可等到開始考試時,卷子下發(fā),沈翊看著手里的卷子沉默良久,最后猶豫再三地看向文件袋里的那支白色筆,接著動作遲疑地拉開,拿了出來……
他想,萬一呢?2分也是分吧……
你那第一坐得還穩(wěn)嗎?
月考成績出了,謝芳梅拿著卷子進教室,讓課代表發(fā)下去。
前些天的復習還是很有作用,雖然沒轉(zhuǎn)眼就從12分到60分,但起碼還是能拿到40分。
謝芳梅笑得瞇起眼,在課堂上毫不吝嗇地大夸特夸,直言沈翊是班里進步最快的人。
但沈翊重心不在此,一放學就找去辦公室了。
陳老師在整理后面的素描畫稿,見他進來后,臉上也露出喜色:“進步很快啊,我聽謝老師說了。”
成績出來的第一時間,陳老師就去問了謝芳梅,得知結(jié)果后才都松了口氣。
見陳老師還挺高興,沈翊也不禁提起嘴角,“啊”了下,說:“就……還好……”
見老師在搬箱子,沈翊過去幫忙,俯身抱起沉重的箱子,問:“要放哪啊?”
“左邊的角落吧,謝謝。”陳老師笑了下,轉(zhuǎn)身回位置。
放好箱子后,沈翊有些緊張地跟在他后面,內(nèi)心還在斟酌,該怎么提畫室的事呢……
見他遲遲沒再出聲,陳老師微微低頭看他一眼,說:“找老師有事?”
有啊,畫室能去了嗎?但沈翊不太敢問這么直接,心里很是別扭。
又等了幾分鐘,只問出他支支吾吾的,陳老師也不再逗他:“大衛(wèi)石膏像畫好了嗎?”
話音才落,沈翊眼里一亮:“嗯呢,畫好了,您現(xiàn)在要看嗎?在教室……”
“現(xiàn)在不看,”見他果然反應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