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?”沈翊還在糾結題目的步驟,頭也沒抬。
“40塊錢,怎么不收?”陳梟學他那樣撐著臉,手心里的聲音一樣沉悶,“是不是還在生氣?”
“……”突然提起這事,沈翊倒是記起來了,陳梟那天還真轉了40過來,只不過他無語得不肯收。
“我短你那40是吧?”沈翊斜睨他一眼。
“不是,”陳梟想了想,又問:“那你為什么不回我?”
確實陸陸續續發了很多信息,但沈翊更無語了,“你發那些亂七八糟的,我怎么回啊?”
亂起八糟嗎?陳梟陷入沉思,良久才開口:“那我應該和你聊什么?”
平日里除了問沈翊吃沒吃飯、降溫添衣、下雨帶傘、諸如此類的日常話題,那還能聊什么?
沈翊無奈道:“你非得來騷擾我?”
陳梟有些無辜:“沒想騷擾你……”
這話題過于荒謬,沈翊沒什么興趣和他掰扯,接著一言不發地解題。
見對方不予理會,陳梟也只能從桌里拿出卷子開始刷題。
昨天的補習很有效果,起碼沈翊不至于看題都看不懂,解題方面也快了很多。
補完作業后,照舊是一起收拾課本準備離開,只是臨走前,沈翊順手往他桌上扔了盒胖大海。
“啪”地一聲脆響,藍色盒子的咽喉糖映入眼中,陳梟扭頭看向他。
“看什么看……”沈翊被他盯得不自在,下意識伸手想把胖大海拿回來,“不吃就還我。”
“吃。”陳梟先他伸手,把那盒咽喉糖順走塞進外套口袋,旋即說:“謝謝。”
沒有回答,沈翊抄起書包,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回到家時,沈翊打算在屋里練畫的想法作廢,因為朱婉清罕見地提前下班,這會就在客廳打電話。
但最近都在補習,在學校除了練十幾分鐘的速寫,其他時候連炭筆都沒時間摸。
左思右想,沈翊干脆收拾了點畫材塞進畫包里,等到朱婉清進臥室的時候,他就直接趁機溜出門去了。
夏夜晚風徐徐,春煦公園里的木棉樹開了大片紅花,并排的暖色路燈下,兩側的紅花被接連吹落,漸漸鋪滿寬闊悠長的路徑。
路燈旁擺著長木椅,沈翊單手抱著畫板、右手握著彩鉛,暖光落在他身上,也為紙上如生的木棉樹覆上模糊的光暈。
在學校沒時間,在家沒機會,沈翊只能出來公園寫生,畢竟月考快來了,要讓她知道自己還在畫畫,免不了又一頓數落。
持續幾天不練習,沈翊免不得有些焦慮,他在畫畫方面絲毫不敢松懈,也從不抱有僥幸心理。
修改完細微末節的地方,沈翊把東西收進包里,正要起身時卻聽見輕微的“咔擦”一聲,眼前還閃過微弱白光,轉瞬即逝。
他一怔,抬眼環視后,卻發現對面的人正緩緩放下手機。
離得有些遠,周圍路燈昏黃,實在有些看不清,沈翊干脆背起畫包過去。
待走近后,沈翊錯愕地瞪大眼,語氣意外道:“你怎么在這啊?”
陳梟淡淡道:“散步。”
見他穿著黑色短t和灰長褲,看樣子確實挺像散步的,沈翊沒作他想,又問:“大晚上散步?”
他倒是很坦然:“嗯,有些瓶頸。”
沈翊這會是真信了,因為他自己也經常來這里散步,大多原因也是頻繁畫畫,導致靈感匱乏,再強行畫只會影響手感。
散散步,確實能緩和很多。
“一個人嗎?”陳梟掃了眼他肩上的畫包,問:“準備回去了?”
沈翊嗤笑一聲:“那我半個人?”
這話聽著也就是打趣的,但陳梟卻沉默了,目不轉睛地盯著他。
涼風吹過來,兩人額間的碎發都被撩起,周圍的綠植傳來“沙沙”聲響,空曠的路徑上映著兩道相近的身影。
半晌沒回聲,沈翊有些不解地打量他幾秒,又開玩笑地說:“怎么,不是嚇到了吧?”
本以為這么拙劣的玩笑話,傻子都嚇不到,結果陳梟還真點點頭:“嗯,想起江云放的那部《陰陽眼》了。”
“?”沈翊欲言又止,半晌才硬擠出一句話:“不是,你……你非得往那想干嘛?”
玩笑還開不起了?這有什么好聯想的?
沒接這話,陳梟的視線再度落在他身上,話題一轉:“你吃飯了嗎?”
手機上要問,現在面對面也要問?沈翊無奈地嘆了嘆:“沒吃,我要回家了。”
“那能陪我去吃個飯嗎?”
沈翊皺著眉:“憑什么?你自己去啊。”
真是給臉了,怎么不說讓他伺候著喂飯?
陳梟抿了抿唇:“我迷路了。”
晚上在家時,他看見沈翊朋友圈里發的木棉花挺好看,所以就想按導航找過來,卻沒料到公園這么大,路徑彎繞曲折。
除了門口有個路線公告欄,他再沒找到任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