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正感到嘴里有咸澀的腥味,意識茫然間卻聽沈翊再次開口:“你是賤得慌,上來找抽嗎?”
路徑上兩人同撐一把傘,謝芳梅站在左側,時不時轉頭打量身旁的人,囑咐道:“陳梟啊,這次的競賽表現很不錯,但你也不要忘了注意休息,知道嗎?”
陳梟身上穿著藍白校服,臉色平靜地撐傘,聞言點點頭:“知道了老師……”
瞥了眼前面的公告欄,謝芳梅腳步頓住,愣怔地說:“哎?那是不是沈翊啊……”
話音一落,陳梟抬眼望去,先是看見那清秀的側臉,接著就是王陽民鬼哭狼嚎地捂住流血的鼻子。
滂沱大雨中,謝芳梅小跑著趕過去,邊抬手指向他們開口大喊:“你們在干什么!都給我住手!!”
那警告聲中氣十足,沈翊扭頭看了眼來人,旋即松手。
不單是鼻子,就連左臉上也微微腫了些,王陽民捂著臉,仰起頭和來人控訴:“謝老師!沈翊就是個瘋子!他在學校都敢對我動手!”
看那鼻血橫流的臉,謝芳梅趕忙從包里拿出紙巾遞給王陽民,轉而瞪向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沈翊,厲聲道:“你們到底怎么回事!這個點還不回家!都在這干什么呢!?”
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身上,校服和頭發都濕透了,沈翊冷著臉,偏頭不吭聲。
鼻血有止不住的趨勢,謝芳梅趕忙把人領去醫務室,臨走前還交代沈翊滾去辦公室等著。
見他淋雨走去,陳梟撐傘跟在他身側,沉思幾秒后才問:“沈翊,為什么打架?”
雨沒停,接著陰影覆蓋下來。沈翊抬眼看了下黑色的傘邊,聲音聽不出情緒:“跟你沒關系。”
“啪”地一聲,昏暗的辦公室被白熾燈的冷光照亮。
見他衣服濕透,嘴唇也沒血色,陳梟去飲水機那打了杯熱水,回來時遞給他。
并沒有接過,沈翊站在位置前悶聲不吭。
即使同班、同畫室,他們之間也算不上熟悉,況且沈翊現在心情差得很,沉著臉不想說話。
見他不予理會,臉上還在滴落雨水,陳梟轉而從口袋里拿出紙巾遞去:“擦擦嗎?”
連視線都未曾在陳梟的身上停留過,沈翊隨意地用手背擦了下側臉,聲音有些嘶啞:“不用。”
謝芳梅回來時臉色很難看,坐在位置上擰開保溫杯喝了幾口枸杞水,接著才沉聲道:“你現在是要干什么?毆打學生!你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!!”
“嗯。”
“你還跟我嗯什么嗯?!”謝芳梅推了推鼻梁的眼鏡,“成績你上不去、作業你不交、上課你睡覺、今天放學就更不得了了,你還敢直接在公告欄那兒打起來?!你知不知道教導處就在后面啊!”
見他這副低眉順眼的模樣,謝芳梅反而感到一陣氣血上涌,瞥見一旁的陳梟后,她才語氣稍緩:“陳梟你先回去吧,天色不早了,別讓家里人擔心。”
“好。”他沒什么理由繼續呆在這,只是臨走前看了眼沈翊。
謝芳梅反復打量著默不作聲的人,心里頓時更加火了:“就你這樣子,對得起陳老師嗎?”
話音才落,沈翊驀然屏住呼吸,臉色白得難看。
謝芳梅見他終于有了反應,于是接著說:“都說你畫畫好,那你是不打算上大學了?這都高二了!你難道什么也不做,就只畫畫嗎!?”
她本無意斥責,但耐不住學生難搞,平時說什么都是左耳進右耳出,很少說話也不和人接觸,在學校除了畫畫再沒別的。
這倒也不是什么壞事,況且他有時看著也算乖巧——如果能按時交作業,上課不睡覺的話。
可現在是發展到打架了。
“你別忘了,陳老師是怎么給你爭取機會的……”說著,謝芳梅漸漸有些于心不忍,聲音也緩緩低了下來。
這話宛若扎進心臟,他肯定這輩子也忘不了。
由于自小就被朱婉清嚴加管束,即使天賦異稟也抵不過學業重要,所以他的天分被埋沒,不了了之。
后來是陳老師堅持不懈地家訪溝通,并保證不影響他的學習進度,因此他得以進入畫室。
感覺語氣似乎過重,謝芳梅嘆了口氣正想說兩句話緩和,門口忽然響起高跟鞋的聲音,再接著,敲門聲緊隨而至。
在醫務室的時候,謝芳梅就已經提前聯系了沈翊的家長。
看清來人時,沈翊的眼神十分平靜,像是意料中。
“謝老師。”身穿白色束身長裙的女人盤著發,踩著高跟鞋走到沈翊身旁,目光只淡淡地掃他一眼。
“沈翊媽媽,今天通知你來,是想說沈翊和同學發生沖突的事……”謝芳梅和朱婉清對視一眼,兩人緩緩走到辦公室門外。
沈翊放慢腳步,悄然無聲地跟在身后。
“放學那會,沈翊和同學發生爭執,還把人打傷了……”謝芳梅看了眼沈翊,又接著說,“但沈翊之前從來不打架,他在學校話很少,也不主動惹事,明天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