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些照片,”他故意挑了話題,前方人果然身形一頓,“我記得好像都是背影。”
“啊……嗯。”
“以后不要拍了。”
“好。”程非越說越小聲,腦袋愈發低下去。
毫無預警,背后靠上個溫暖的東西。
一只手繞過他頸側抬到他面前,耳畔是溫柔到極致的聲音,“抬頭。”
他訥訥聽從,近在咫尺開了前置攝像頭的手機屏幕里映出自己分外呆滯的表情,以及虛虛靠在他肩頭,噙著笑意的屬于遲禹的臉龐。
咔噠——快門聲落,兩人靠在一起的樣子被永久定格。
“以后不要拍背影了,正面不是更好么?”遲禹靠在程非耳邊,越壓越低,似是在說什么不可被空氣知曉的悄悄話。
程非條件反射捂著耳朵跳開,心如擂鼓,臉卻漲紅到了極點。
遲禹挑眉,似乎有些不滿,可看著對方窘迫又可愛的樣子又舒展了眉眼,只是話語還在捻撥,“只能你拍我,我卻不能拍你?說好的補償呢?”
“這、這也算補償?”程非震驚。
“當然。”遲禹收起手機,推著程非往外,“補償條件不該由‘受害者’提出么?”
程非隱約覺得哪里不對,但他沒勇氣在這種情況下反駁。
“從明天開始我來接你上班。”
將程非按進副駕,遲禹理所當然道。
“為什么?!”
“上班路上一個人有點無聊,你得陪我。”遲禹轉過來,“這點小事能做到吧?”
程非慢吞吞扣上安全帶,不小心把心里的話嘟囔了出來,“不是有林瞳么。”
“林瞳是我繼父的女兒。”遲禹聲線沒什么起伏,“媽媽帶我離開后沒多久就和繼父重新組建了家庭。”
程非猛地轉過臉,“林瞳是你妹妹?!”
遲禹點點頭,“公司里那些傳聞并不都是假的,林瞳的爸爸確實是公司高管,也就是說……”他轉過臉和程非對視,“我其實是攀著關系升到了現在的位子。”
遲禹飛快瞥了眼程非,繼續道:“本來我沒打算來這里,畢業前也談了一家待遇不錯的公司,但那年媽媽生了場大病,我沒辦法就這么離開,于是留了下來,現在想來……”他不著痕跡勾起嘴角,“留下來也挺好的。”
“為什么告訴我這些。”程非心里不是滋味,為什么偏偏要在自己放棄之后才說這些,搞得好像……搞得好像……兩人是能分享秘密的關系。
“不是把我當成假想敵么。”遲禹莞爾,“知己知彼,百戰百勝。”
遲禹說到做到,從那天開始兩人居然真的開始了一起上班的計劃,甚至等程非反應過來時,兩人連下班也開始了同進同出。
他從來不知道遲禹這么喜歡說話,有時甚至比幻影說得還多。
說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含“遲”量太高,他現在幾乎看不見幻影了。
他還發現遲禹似乎是個特別自戀的人,總是猛不丁往某個地方一站,“給我拍張照吧。”
拍完也不看,叮囑一句“晚上再發我”便繼續做事了。
一開始程非覺得尷尬,他幾乎沒在下班后和遲禹聊過天,更遑論聊的還是工作外的事情。
好在照片發去,遲禹只會說些簡短的話,有時是“拍得不錯”,有時是“看起來陽光很好”,有時則是沒頭沒尾的“要睡了嗎”。
“要睡了。”程非給他回復。
剛發出去,那里就來了新訊息,“晚安。”
程非看著那兩個字,想回又不敢回,但很快手機又接連震了兩下。
“好夢。”
“明天見。”
——“嗯,明天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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瘋狂碼終于把成年線帶回來了··
作為小小短篇,明天應該能完結~
夢境扳機
一晃入秋。
程非已經習慣了手機里大量的遲禹照片,也習慣了每天準時停在樓下的轎車,以及隔三差五的互道晚安。
他在“贖罪”的過程里漸漸忘記了辭職的事,甚至還在遲禹的持續忽悠里接手了一個重點項目,順便升了個組長。
他和遲禹的關系也改變了不少,雖然每天呆在一起的時間變長很多,但為了避嫌程非絕對不會和遲禹同步進出辦公室,可即便如此,還是在某天早上遭遇了同事小高的靈魂拷問。
“問你個事兒?”
“嗯?”
“遲禹和林瞳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?”
“……我怎么知道。”
“你和遲禹不是很熟么?”
“……不熟。”
“騙人。”
“真不熟。”
遲禹透過辦公室門縫看遠處角落那兩個越靠越近的腦袋,皮笑肉不笑。
膽小鬼天天說要避嫌,原來要避嫌的對象只有自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