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扯著嘴角,語氣嘲諷道:“就像他媽媽一樣,那些無謂的付出和犧牲,最終只會被時間的洪流所淹沒,并不會有人記得?!?
“既然這樣,您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事?”程星以不解地問。
韓庭洲瞥向她,目光暗沉:“因為他是我兒子,我很清楚。”
“他本質上跟我是一類人?!?
“假如有一天,他遇到和我一樣的情況,難免不會重蹈覆轍?!?
程星以愣住。她沉默片刻,微微抬起頭:
“我明白了。韓先生,您的請求,我會如實轉述給他。”
她頓了頓:“但我并不是很認同你的說法?!?
韓庭洲眼神微動,微微皺起眉。
程星以接著說:“我曾經迷茫過,而把我拉出來的這個人,正是您的兒子?!?
“因為我迷茫過,所以這一次,我不會再迷茫?!?
“您之所以繼續投資和航天相關的事情,那是因為您知道,航天事業和韓數,都是她珍視的東西?!?
韓庭洲身體微微一震。
“所以——”
程星以稍作停頓,直視他的目光,毫不退縮地說:“如果您愛他,希望您能尊重他的選擇。”
“而且我相信,他不會成為您。但是我——”她莞爾一笑,語氣認真,“想成為她一樣的人。”
“或許我們在航天歷史的浩瀚長河中只是渺小如微塵的砂礫,但正是這無數看似微不足道的砂礫,匯聚成如今波瀾壯闊的航天歷史?!?
沒等他開口回應,程星以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,隨后緩緩站起身來:“韓先生,告辭了。”
她轉身離開。
韓庭洲也未加阻攔,直到她離開咖啡廳,他緩緩轉頭,朝向玻璃窗外。
窗外霓虹閃爍,路人匆匆。
不知過了多久,韓庭洲才像是從思緒中回過神來。
他將手探入上衣口袋,摸索了一陣,掏出一只信封。
那信封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,紙張微微泛黃,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寫著七個字:韓庭洲先生親啟。
他打開信封,抽出里面的信紙。信紙上的字跡娟秀而又熟悉:
庭洲:
展信佳。
我明白你勸我放棄是出于愛,可航天于國意義重大,如今事業未竟,我身處航天科研一線,肩負使命,不能因私棄責。我決心繼續投身,希望你理解支持。
愿你一切安好,等我歸來,再好好相擁。
江白榆
1995年7月17日
信紙下壓著一張照片,照片上,女人笑容溫婉而又燦爛。
他翻到背面,上面有一句手寫的詩——
“天上何所有,歷歷種白榆?!?
白榆,謂星也。
韓庭洲緩緩閉上眼睛,女人的音容笑貌仿佛還在眼前。
“你好,我是hy航天研究所研究員江白榆,很高興認識你?!?
第七十五道函數式 cha……
和韓庭洲見面這件事, 程星以還是告訴了韓數。
“是嗎?他是這么說的?”
韓數聽完,目光微垂,語氣淡得不大能聽出情緒。
“他還是沒明白, 這不過是因噎廢食……”他頓了頓,輕哂一聲, “不過, 算了。”
程星以捏著手中的奶茶吸管, 偏頭看向他:“那你答應和我一起做這個項目, 是因為你媽媽嗎?”
“不。”
韓數稍怔一瞬, 抬眸望向遠方,任憑夜風肆意撩動他的碎發。
夜色如墨, 城市被璀璨的燈火裝點得如夢如幻, 霓虹閃爍在他的視野里模糊成一片光影。
“事實上, 因為那時候年紀還小,我對她已經沒什么印象了。”
所以, 并非出自某個人的意愿,而是發自本心。
他收回目光, 轉而看向程星以:
“不過有一點,他倒是說對了?!?
“什么?”程星以疑惑。
已經到宿舍樓下。
韓數轉過身來, 輕輕扯起嘴角,暖色調的光從他發梢間流淌而過, 映入漆黑的眸中, 照亮了他眼中的她。
“在乎你的這件事, 是毋庸置疑?!?
聲音落入耳中的瞬間, 好像隨風穿過了心臟。
程星以的心跳不受控制地躍動起來。
周圍的喧鬧漸次退去,心跳聲鼓噪,景象朦朧不清, 唯有眼前的他,格外清晰。
——同樣,鐘意你的這件事,也是毋庸置疑。
時間悄然飛逝,轉瞬間,程星以升入大三。
開學不久后,程星以從方心妍口中得知,宋辭陽出國了。
對她而言,那個人不過人生中的過客,往后再無交集。
聽到這消息,她只是淡然一笑,便將這事拋諸腦后,沒再理會。
新學期,校園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