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裴娜娜沒理他,她已決心跟旅行者談個明明白白,大家劃下道來。她就不該心生妄想,早已習(xí)慣擺爛咸魚的人,怎么可能適應(yīng)每日繃緊神經(jīng)的高壓生活?
&esp;&esp;再這樣下去,她早晚得發(fā)瘋。
&esp;&esp;她先打出感情牌,“我其實真的很感謝你,也知道自己很可疑。
&esp;&esp;對于之前的事,我一個人的時候也想過許多次,總想著,換種做法換種說法會不會更好,總是懊惱自己當(dāng)時的反應(yīng)不夠完美,太過莽撞。
&esp;&esp;我那時太過慌亂了,抓住一個認識的人,就像在分不清方向的茫茫大海上抓到一根浮木。我太想取信于你,從而忽略了你的心情。
&esp;&esp;現(xiàn)在想想,假如我是你,在苦苦尋找自己丟失的親人時,一個莫名其妙的家伙忽然跳出來,不僅說這個世界是假的,我的人生只是別人安排的一場戲,我失蹤的家人即使找到也不會認我——我大概會指著他的鼻子痛罵一頓,然后報警送他去精神病院檢查一下,之后再也不會理他。
&esp;&esp;如果能打過,說不定還會揍他一頓。”
&esp;&esp;她說著,突兀的笑了一下,眼淚啪嗒掉下來,“但這些你都沒做。還收留了我。也許你有自己的目的,但對于我來說,你當(dāng)時沒有被我的大放厥詞激怒,還收留了我是事實,你救了我,把我?guī)У桨踩某鞘小?
&esp;&esp;你是個很好的人,我想跟你好好相處,所以,能好好談?wù)剢幔?
&esp;&esp;無論你想知道什么,我都會毫無保留的告訴你。”
&esp;&esp;她注視著空,眼神莊重誠懇到了極點。
&esp;&esp;仿佛敷衍都是一種罪過。
&esp;&esp;空沉默了下,緩緩放開她的腿,盤膝坐在她對面,只覺人生就像昨夜的歡宴,浮華喧囂過后,只剩一室寂寥。
&esp;&esp;一切索然無味。
&esp;&esp;莫名就不是很想裝了。
&esp;&esp;他正在與人構(gòu)建一個‘家’。
&esp;&esp;但撕開逢場作戲的假象后,只剩下冰冷的提防和試探。
&esp;&esp;“家”是填充心靈空洞的溫暖源泉,尤其是對他這樣的長生種來說,漫漫時光,經(jīng)歷的太多,失去的也太多,如果不找個心靈支柱,很容易被孤獨吞沒。
&esp;&esp;有人選擇為自己定一個堅定不移的目標(biāo),有人選擇追逐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,有人執(zhí)著挑戰(zhàn)不可能,有人選擇遺忘過去,有人選擇沉淪長夢不醒——這都是可以支撐他們保持健康心態(tài)度過漫漫時間長河的道標(biāo)。
&esp;&esp;他比較幸運,他是雙子,一出生就有一個可以永遠陪伴他、一起走到時間盡頭的妹妹。所以,他的心靈支柱與道標(biāo),理所當(dāng)然是自己的血親與家人。
&esp;&esp;但現(xiàn)在這虛假的神圣殿堂,卻正在抽取著他對家的美好幻想。
&esp;&esp;也是定下名分后,他才察覺到他褻瀆了自己心靈的圣地。
&esp;&esp;而他的妹妹,據(jù)說知道自己在苦苦尋找她、卻倔強的避而不見的、狠心的妹妹……
&esp;&esp;他不愿意相信裴娜娜的話。他與妹妹相伴了無數(shù)個歲歲月月,兩人一起經(jīng)歷過無數(shù)的風(fēng)風(fēng)雨雨,妹妹怎么會為了一群外人,選擇放棄他呢?
&esp;&esp;但他又是理智的,見識過太多的事物,目睹過太多匪夷所思的反轉(zhuǎn),讓他從不輕易下判斷。
&esp;&esp;‘如果裴娜娜說的是真的,那他用不了多久就能與妹妹再次相遇。是真是假很好驗證。她沒必要撒謊。’
&esp;&esp;每當(dāng)他試圖說服自己裴娜娜在撒謊,或者感到孤獨寂寞的時候,便有一道聲音在耳邊如此訴說。如蠱惑人心的魔音,揮之不去。
&esp;&esp;‘家人’,于現(xiàn)在的他們而言,究竟是什么?
&esp;&esp;午夜夢回,有時空能恐慌又清晰的感覺到,自己心靈深處的支柱,輕輕的,破碎了一個角。
&esp;&esp;溫暖與希望的力量從那個細小的孔洞流出去,讓他的心逐漸變得空洞與荒蕪。
&esp;&esp;他本以為自己不會在意的,但果然還是會對‘家人’抱有不一樣的感情。哪怕為妹妹傷心,哪怕只是被冠以‘家人’之名。裴娜娜成了他的‘家人’,便很難再用純粹對待外人的態(tài)度。
&esp;&esp;空扯掉幾根青草,心不在焉的在指尖纏繞把玩,忽然問,“你知道,我見過多少種虛空生物嗎?”
&esp;&esp;裴娜娜愣了愣,不明白他為什么忽然提起虛空生